御医确诊,太子妃腹伤已愈,只是从此生育之事,恐怕千难万难。
这个消息无疑像一道雷电,将在场的朱祐樘和当时的太后,击得不能言语。
还没等年少的朱祐樘反应过来,太后已经开始考虑重纳太子妃。朱祐樘一个激灵,匆忙跪下哀求,他道:
“祖母莫要亏待了孙媳妇!御医只说难,未说完全没希望。孙儿不能如此忘恩负义,大难临头独自飞去!”
“哎,樘儿你这孩子,从小就是个心软的……”太后看着他,又回看了眼正心疼盯着他瞧的郑金莲,“不过,皇家不能无后,哀家可以不休了太子妃,却要为你再物色几位侧妃,如此才可安心。”
朱祐樘正欲答话,卧室中突然传来张乐之撕心裂肺的痛哭声!张乐之嫁于他后,一来两人尚且年幼,二来他对男女之事冷淡,满心都是朝廷社稷,是以还未同房。可此刻,那哭声在他听来,简直如同将院里水缸中接着的雨水整个儿泼到了他身上,透彻心扉。
他不能做无义之人。
“祖母,恕孙儿不能依你。我们都还年轻,未来尚未可知,孙儿,做不出这样的事来。”
太皇太后在后宫摸爬滚打几十年,岂会怜悯一个刚刚嫁入天家的外人,自然不答应。
朱祐樘只好以退求进,“祖母,孙儿知道您的顾虑,孙儿亦不敢做朱家不肖子孙。那便请祖母给我们五年时间,届时再来讨论此事,可好?”
………………
这本是朱祐樘当年拿来搪塞她的借口,如今五年时间已过,没想到太皇太后终归是要旧事重提了。
“太皇太后为孙儿择妃,不过是担心乐之的身子。如今乐之已然大安,此事便不必再谈了吧?”
“这正是哀家要说的,乐之既已大安,你俩便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。哀家老了,不知道哪天就要撒手人寰……”
太皇太后此言一出,几个小辈惊慌失措,纷纷道:“太皇太后寿与天齐,莫要讲这不吉利的话!”
“哀家说的是事实,”太皇太后一直平静用食,此刻倒放下了筷子,“近来,哀家愈发觉得,许多事情,心有余而力不足了。樘儿,你打小就跟在哀家身边,哀家从未对你有何要求,因为哀家明白,你是个好孩子,你有自己处世为人的方式,也能将朝政把持得很好。上个月,伺候了哀家一辈子的周老老也走了,哀家就在想啊,这哪天,说不定就轮到哀家了……哀家这一生起伏跌宕,凡事都要管上一管,争上一争,为的就是不留遗憾。如今哀家,却还有一个心愿,因着对樘儿的宽容,至今尚未实现……”
她说这话的时候不经意便望向郑金莲,最后索性拉住郑金莲的手,意图再明显不过。朱祐樘暗自叹了口气,心中确实不忍,气势也一下弱了下来,“祖母,您说这样的话,真要折煞樘儿了。金莲虽是一个小小宫人,但陪伴我们祖孙十数年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,樘儿自小又视她为姊妹,自然不会亏待她。等忙完册立太子的事务,便择个吉日,为金莲选个好人家,做正……”
“那便等到立完太子吧,”太皇太后一把抢话,“到时候樘儿纳金莲为妃,了了哀家这最后一颗俗世凡心。”
眼看太皇太后就要成功说服朱祐樘,一直在旁神情复杂的郑金莲,却忽然跪了下来,“太皇太后错爱了。万岁爷,皇后娘娘,奴婢不敢居功,更不敢高攀天家,万岁爷说得对,奴婢,只不过是个小小宫人……”(未完待续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