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话虽这么说,可是,老百姓不一定会听我们摆布?”郭连担心是有道理的。想当初身为保安团团长的他,也没少剿过共产党的游击队,那些老百姓通共是死硬得很。
“这点,郭老弟不必担心。在这四十八弄里,谁是他们的天?是我们陈家,是我陈次山!他们敢不听话吗?老夫让这帮穷鬼活,他们就可以活,老夫叫这帮穷鬼死,他们就活不到明天,谁敢不听话,老夫就杀他全家。”陈次山说完,站起身,用烟筒狠狠地敲了敲火盆边框,震得火盆里的木炭火星到处乱飙乱窜,围在火盆边的陈天雷、郭连等人,为了躲避火星,不得不站起身子,为了掩饰尴尬场面,众人借机鼓起掌,“好好……”连声叫好。
“有陈老英雄的豪气,桂系师爷的妙计,我等通力协作,共同抗敌,不怕共军不败。”郭连是个喜欢被人吹捧的人,现如今却也吹捧起他人了,没办法!谁叫自己“虎落平阳”了呢?这是在别人的山头、地盘上,不得不低头啊!但愿能依靠这个陈次山,能使共军这个“强龙”压不过陈次山这个“地头蛇”,他早想好了,万一一切办法都使尽,却搞不掂,他只好开溜了。
并不是郭连一个人在打着自己的小九九,陈天雷何尝不是这样,那个自称“桂系师爷”的覃江,更是不停地转着他那隐藏在镜片后面的眼珠子,他心里非常清楚,虽然他的计策很高明,但对于这帮土匪、地痞流氓、游勇散兵组成的“**救国军”的执行能力,他是不报什么希望的,面对强大的解放军,只能是“死马当做活马医”了,他早就想好了,会议结束之后,他就找借口离开这里,悄悄地溜回自己的家里隐藏起来,免得在这里,目标太大,祸及“池鱼”。
会开完之后,郭连不敢久留,和郭福一起准备离开芥子山。临走时,他对送行的陈次山、陈天雷说了些客套话,然后,专门问覃江:“覃师爷,我记得上次在我们126军指挥部,你却没说什么话,今天郭某才知先生的高智,为何?”
覃江狡黠地笑了笑,说;“当时,一来有一个比覃某更聪明的人在场,覃某哪敢妄言?”
郭连明白覃江所指,笑道:“你是说肖雅芝,肖特派员吧?”
“正是!有肖特派员在,岂容覃某多言?另外一个原因就是,覃某非外界盛传的那样‘高明’,对于如何对付共产党?如何打游击?覃某也是摸不着头脑,哪有肖特派员有经历,有远见?鄙人也需要一个学习,琢磨过程,还好,当时肖特派员发给我们一本书。”
覃江从怀里摸出一样用布包裹着的东西,小心翼翼地打开,原来是毛主席写的《论持久战》。覃江捧着这本书,感慨地说:“真是没见过世上竟然有这样的奇书啊!研究好这本书,你就能由弱变强,由小变大,由劣势变主动,做到以弱制强,取得胜利。”
“我明白了!看来先生‘桂系师爷’不是徒有虚名,这是先生善于学习,博采众长,学而深虑所致,郭某佩服佩服!想我党国,多些像先生这样的俊才禅精竭虑,复国何愁?好!各位,告辞了!”郭连说罢,领着一行人,头也不回走了。
山雨欲来,狂风暴起。四十八弄一带很快下起了一场暴雨,一时间,大雨瓢泼,山洪暴戾,洪水从山间凹槽,一泻而下,猛烈撞击着怪石和洞穴,发出震撼人心的轰鸣之音,迫不及待的洪水,争先恐后抢进地下河溶洞里,犹如万马奔腾,咆哮着,嘶鸣着,怒吼着,在地下河道里纵横驰骋,“轰隆隆……”那猛烈犹如困兽般寻找着出路。空气在震颤着,大地在颤抖着,人们被这种激烈、壮观、恐惧、悲壮、无奈……所震慑,躲在家里避风遮雨,不敢跨出茅庐半步,在狂风暴雨中,企盼这一切快点过去,恢复平静安宁的时刻,这是四十八弄百姓最想看到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