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很明显,老太君就想趁着谁也不敢动的时候,先把这件事情定了。”
那位紫昊门的吴不知说道:“云梦封山,听闻青山宗的强者们也都在闭关,谁会理会悬铃宗的事?”
前面那人问道:“青山宗是什么态度?”
吴不知说道:“青山宗想必会派人去,但毕竟是悬铃宗的自家之事,就算老太君……有些糊涂,也不好说什么。”
“青山宗向来支持陈宗主,难道眼睁睁看着她出事?”
“正道领袖,怎好对别家的宗派事务指手划脚?”
“可笑,如果连别家宗派事务都管不得了,那还算什么正道领袖?”
“道兄此言或者有理,但青山宗现在的情况特殊,只怕会静观其变。”
这个时候,庙外响起脚步声,一众修行者有些意外,心想如此深山荒岭,难道还有普通人出现?
走进庙来的正是曾经与井九有过数面之缘的老少二僧。
老僧愈发苍老,皱纹更深,看来这些年在雪原很是辛苦。
那位年轻僧人也不再年轻,神情沉稳多了,看来不需要再修闭口禅。
众人看着他们身后的药箱,便猜到身份是果成寺的医僧,赶紧起身行礼,把篝火边的位置让了出来。
二僧婉拒,自去角落里坐着歇息。
不知道为什么,破庙里变得安静了很多,篝火被夜风吹着,发出呼呼的响动。
龙虎山那位姓甘的散修忽然站了起来,自嘲一笑说道:“看来这场清心大会,我还是不参加了吧。”
说完这句话,他竟是真的就走了。
破庙里依然安静。
修行者们知道甘姓散修为何离去,自己也有些不安。
过去无数年里,只要修行界发生什么大事,果成寺便会派出僧人前去治伤救人。
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太多次,在修行者的心里渐渐形成一种定式,只要在不需要果成寺出面的场合里,看到果成寺的僧人,那就说明稍后必然会出大事,甚至果成寺的僧人在某些修行者的心里,渐渐成了不祥的象征。
悬铃宗的老太君向来不喜欢和尚,清心大会从来不会邀请果成寺,而果成寺的僧人听的是钟与佛经,不需要铃铛清心,这两位僧人为何要去参加清心大会?那自然只有一种解释,果成寺觉得这一次的清心大会一定会出事……
修行者们都很尊敬果成寺的僧人,但没有谁想被他们治疗,更不希望被他们超度……就算清心大会上的铃铛再好,价钱再如何便宜,也不值得,所以那位甘姓散修才会苦笑着离去。
想到这种可能,众人觉得好生无奈,决意清心大会的时候一定要低调些,若出了乱子,一定要躲的越远越好。
众人自然也没有再讨论悬铃宗的兴趣,说起了现在修行界最关心的那件事。
……
……
“几年后若那件事情真的尘埃落定,谁会接任青山宗的掌门?”
“那必然是剑律大人了。”
听到这个答案,大部分修行者连连点头,觉得理所当然。
到时候青山宗只有元骑鲸一位通天境大物,他辈份资历最高,权位最重,当然是掌门真人的不二人选。
吴不知却有不同意见,说道:“青山宗的剑律之位极重要,如果元祖师接任掌门,谁来做剑律?最关键的是,天光峰与上德峰对峙多年,柳词真人一脉肯定不愿意接受元祖师做掌门,两忘峰的那些年轻弟子杀性极重,真闹将起来,就算不出大事,面上也不好看。而且元祖师寿入深秋,只怕要苦思解脱之法,不见得有兴趣做掌门。”
有人觉得有理,忧心说道:“可除了剑律大人,还有谁能服众?”
吴不知说道:“你们没有亲眼看过西海之战,适越峰主广元真人曾经在沧海之上瞬杀一位西海破海境长老,单剑拦住一茅斋主布秋霄,据闻他早已是破海巅峰,有望通天,我看应该便是这位了。”
有人说道:“如果按境界论,昔来峰主方景天亦是破海巅峰,有望破境,据说现在正在闭关苦修,而且伐西海时,就他没有去,负责坐镇青山,由此可见柳词真人对其的信任与倚重,说不得遗诏里面便会是此人的名字。”
这些修行者自然不知道方景天已经被元骑鲸关进了隐峰里,不至通天不能出。
有人又说道:“剑出青山,云行峰是剑峰,难道峰主伏望就没有希望?”
谁会是下一任的青山掌门,这是整个朝天大陆最关心的事情,与之相较,别的任何事情都是小事。
人们讨论的很是热烈,言语里满是关心与担心。
修行者们是真的很关心,而且担心这件事情,因为没有人希望青山宗出事。
青山乱,天下怎么办?
火光照耀着那顶笠帽。
那人静静听着人们的讨论,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。
“唉……不管是谁接任青山掌门,也不可能像柳词真人那样一剑耀天下,万物不敢出了。”
众人的讨论因为这句感慨而忽然终止,破庙里弥漫着一种很难形容的气氛。
是啊,那场春雨终将到来。
中州派封山三年,那就等于说还有一年?
庙里的这些修行者出身小宗派,或者是散修,与青山宗这样的庞然大物完全无法比较,也够不着对方,但想着那位通天大物会这样离去,还是难免有些怅然。
因为这抹怅然之意,晨光未起,人们便陆续离开了。
那位戴着笠帽的人起身,走到两位僧人身前,问道:“你们觉得谁当青山掌门比较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