彭郎嘿嘿一笑,这次没有再作解释。苏子叶在旁边忍不住看了平咏佳眼,心想你天天在剑峰睡觉,难道不叫懒叫困?你又不是卓如岁那个家伙。
清风从群峰之间飘了过来,把黑玉盘上最后残留的雾气吹走。
那枝桃花上的最后一瓣花,在风里微微抖动,随时可能落下。
平咏佳望了一眼,算了一下时间,正准备启动阵法,忽然见着远方的晨光里飞来了一顶青帘小轿。
“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不通知我!”一道恚怒的声音从轿子里响起。
话音方落,便见一位身着黑色皇袍、气度威严的……娇小女子飘到了黑玉盘前。
她不待平咏佳解释,指着他的鼻子骂道:“你就是不想让我飞升!”
看着这幕画面,群峰一片安静,没有议论声,更不至于哗然。
平咏佳的身份来历很特殊,地位也很特殊。
而且他境界实力高深的不像话,当年雪国女王没有杀彭郎,便是因为他在旁边。
放眼天下,谁敢对他如此无礼?
只能是当代冥皇阿飘。
阿飘的境界实力远不及平咏佳,但事情不是这么算的。
为了争夺景阳真人关门弟子这个名头,两个人已经吵了几百年。
平咏佳不愿意让,又明显理亏,只好在别的方面让着她,一让便是冥河滔滔,连绵不绝。
如果说小师叔在很多故事里意味着最了不起,那么小师妹就是天然受宠、恃骄行凶,谁也没办法,就像南忘那样。
今日也是同样如此,平咏佳被阿飘指着鼻子骂也不生气,不停地解释,师父当年让我管着朝天大陆,我就不出去,让你管着冥界,你怎么能随便离开呢?不急不急,等下一艘船也行。
用了好些时间,费了好些唇舌,他终于把阿飘安抚下来。阿飘哼哼了两声,不再难为他,对元曲说道:“告诉你师父把我的东西保管好了,想办法快些还我,若是半点损伤,仔细我找她……家里麻烦。”
直到现在她都以为赵腊月借了冥皇之玺是准备自己用,哪里知道已经落在了柳十岁手里。
神皇景澄在远处听着这对话,欲言又止。他也想请元曲飞升后带话,请赵腊月好生保管初子剑,莫要出什么问题。然而他的辈份太低,元曲是他的师叔祖,他哪里敢说这些话。
……
……
崖前的云海已散,能够清楚地看到青山诸峰以及那边的热闹,甚至能够隐隐看到从地面直通天穹的淡淡剑意。
小炉里的银炭冒着红光,又被覆在表面的雪霜般的灰遮着,别有一种美感,如果在冬日便是更佳。
铁壶里的茶水沸腾着,发出汩汩的声音。
顾清站在崖畔,看着故上德峰的位置,沉默不语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基于一些理由,他们不便出现在修行界的面前,就一直在神末峰里看着。
胡太后拎起铁壶,先给甄桃把杯子倒满,又给自己倒满,最后才给他倒了一杯,走到他的身边。
顾清道了声谢,举到唇边略饮了口,发现水准一如当年,与梨哥儿媳妇不相上下。
转念间他想到梨哥儿媳妇儿早就走了,梨哥儿也走了,景尧如今在果成寺,不禁有些感慨。
胡太后想不到那么多,望着远方好奇问道:“为什么要弄这么一座通天大阵?”
“半年前中州派收到了外界的最新消息,童颜说出了些事,要我们多弄些人出去。”顾清说道。
胡太后才知道原来是这个原因,忍不住嘲弄说道:“怎么听着像是江湖帮派打架,一边打不过了就回来搬人手。”
顾清微笑说道:“本质上就是这么回事,要带走的那些法宝就算是砍刀了。”
甄桃也走了过来,说道:“哪里需要这么多人,彭大先生一个就够了。”
顾清摇头说道:“师父遇着危险,肯定要去找雪姬,连他们一起都搞不定的事,彭郎也最多只能帮帮忙。”
甄桃转身看着他,眼里流露出一些不解,问道:“你为何不去?”
哪怕过了五百年,朝天大陆修行界都没有忘记,当年的顾清是个三十六孝徒弟,这辈子也就在私奔一事上逆过景阳真人一次。现在知道自家师父在仙界遇着麻烦,肯定心急如焚,想着要去帮忙才是。
“我这一生虽然不曾疏于修行,但天赋有限,战力不够,即便去了仙界也只会给师父添麻烦。”
顾清没有把自己不去的全部理由说出来。
“那元曲与玉山呢?”
“那两口子是去观光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