护城河边很快只剩下了三个人。
“看来那场诈尸的戏是给我看的,”店家没有再跛腿走路,那严重佝偻的背也挺了挺值,高大的身量俨然属于詹道华,“你们最后能猜出是我也不奇怪,我想不明白的是,为什么那个尸体会如你们所愿,当着众人的面‘站’起来。”
“这个道理很简单,”付清欢轻轻一笑,“那尸体在河里泡久了,体内必定有大量水分,而当它被放在烈火上炙烤时,肌肉里的水分便会被烧干,里面的神经进行收缩,身体便自然而然地蜷曲起来。”
“原来如此,姑娘真是冰雪聪明,”詹道华忍不住大笑,“不知道姑娘是哪家的千金?”
“她是我的王妃。”一旁的封隐漠然接过话。
“原来是隐王妃,难怪会一直陪在隐王身边,是我糊涂了。”詹道华轻轻摇头,付清欢却明白他的意思,他不相信封隐会带着自己的妻子来这里,所以才会有此一问。
“城门快关了,我们回去再详谈吧。”付清欢说道。
“我并不住在丰城里。”
“既然能够恰好目睹那两人被害,先生的住处应该是在城外吧。”
“正是。”詹道华对着封隐点点头,“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,两位不如随我回去吧。”
封隐一心想要求一个答案,当然不会拒绝他的邀请。
詹道华也是骑马而来,只是把马栓在了比较隐蔽的地方,三人来到湖边的一处小屋时,远处传来了子时的更锣声,悠悠地在护城河的上分回荡,仿佛是在慰藉那些游荡的亡灵。
詹道华的屋子不大,但拾掇得很干净,墙上挂着他无聊兴起写的一幅字——一冬也是堂堂地,岂信人间胜著多。
封隐兀自坐着喝茶,付清欢则默念着这两句诗,转头问道,“先生还在牢狱里待过?”
詹道华笑了笑,“不瞒王妃,我前半生的一半时间,都是在牢里过的。”
付清欢一愣,“先生不是宫里的画师吗?”
“我原先不过是罪奴之后,身处的环境与牢狱无异,当画师也不过五载,中间得罪了不少人,也在号子里断断续续待了不少时日,后来又在牢里待了将近一年。你还别说,在牢房里蹲久了,倒也能悟出人生的另一种境界。”
“你说后来又在牢里待了一年?”封隐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重点。
“我知道王爷为何来找我,”詹道华脸上的笑意略为淡了点,“其实过去的一页早就被揭过去了,王爷又何必如此执着于真相。”
“没有人会想抱着那么大的疑惑过一辈子,何况我自幼因为母妃早亡,受了不少欺侮,这些屈辱与怨恨,又岂能在一朝一夕间消去?”
“但是王爷把该报的仇全都报了不是吗?”詹道华一脸了然,“就算现在知道了往事,也不会对现状有什么改变。”
“多说无益,先生请给我一个答案。”
“这个倔性子,还真是跟你母妃一模一样。”詹道华摇了摇头,似是在轻叹,又似是在追忆,“不论别人怎么解释怎么劝,就是改不了初衷。如果她当时不是执意要留下来,后来也不会落到那番境地。”